「不要！求求你了留下吧！」
“2B！？2B！！？”
9S的惊叫声喊醒了我。在和他对视了几秒后，我尴尬的从他的身上跳了起来。
“2B……你突然怎么了？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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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晨的时候做了个噩梦。梦见我们终于击败了外星人后，开着飞船来到月球上，想邀请人类回到地球。但是当我们降落后才发现，月球基地上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一场病毒和紧随起来的它的变体毁灭了月球上的所有人。这样的消息被带回了月球轨道基地和地面后，人工智能们如同中了病毒一般，一个接着一个的自杀了。9S也在其中，我在梦中拼命的制住了他，防止他做出不可挽回的事，而现实中我的身体也同样紧紧的压在了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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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个噩梦呢，梦见你中病毒了想要杀了我，我将你按在了地上试图唤醒你。千钧一发之际感觉控制不住你的时候，还好被你喊醒了。”
不动声色的扯谎的本事倒是愈发的精进了，也许我应该学的真诚一点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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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怎么可能嘛。2B是我最重要的同伴，我就算死也不会主动攻击2B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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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同伴吗……」
我偏过了头。之前还打算找机会套他话，看看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现在他竟然直接就说出来了。计划中在得到这样的答复后，我应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说他的……但是现在的气氛并不恰当。
“真是奇怪呢，梦中梦见的东西总是很荒谬。9S有做过那种荒诞离奇的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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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S认真的“嗯……”了好长时间，又是看看脚下黄橙橙的沙子，又是看看头顶灰蒙蒙的天空的，踌躇了好半天却一个字都没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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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怕是有什么顾忌？
“没梦见过的话也不需要想那么多了。我就随便问问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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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出来的话，2B可千万不要向司令官告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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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不会说出去的，这会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来，拉钩。”
人类的一些特有的文化习俗被人工智能继承了下来，比如说穿衣服，睡觉，繁文缛节什么的，拉钩作为曾经人类全世界通用的口头约定的表现形式，正是被传承的文化之一。只不过和人类一样，这种口头约定没有任何的约束力。2B曾和四位同伴拉过钩，说任务结束后要一起回到基地，但是她们都失信于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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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9S的小拇指相连后，我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
“昨天，就是你教会我各种游戏的那天晚上，开机之前我做了一个现在想来不可思议的梦。梦中我看到了我们——人工智能和很多各种各样的机械生命体，围坐在空旷的大草原上观看舞蹈。是我们和机械生命体的共舞。之后的事情几乎都忘了，但是还能记得每个人都笑的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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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机械生命体和平共处？」
内心很自然的对9S描述的这样的场景产生了厌恶之意，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大声的斥责着9S。“杀光他们！将他们一个不留的消灭干净！”它是这么嚷嚷的。
“乐园？9S梦见了很美好的场景呢。”
我完全的忽视掉了那奇怪的叫嚣声。人工智能对机械生命体的敌意，与其说是与生俱来的，倒不如说是被人类强加灌输的。人工智能和机械生命体没有不共戴天之仇，也没有竞争和捕食关系。无缘无故的爱恨忠诚是存在的，它们在一开始就被设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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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B觉得这样的画面很美好吗？”
9S不解的看向了我。他也和我一样，因为人类在我们的程序中做的手脚，而对这样的场景从心底感到厌恶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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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争斗，没有仇恨，只有一片其乐融融的世界，是多么的美好啊。”
时间尚在凌晨，我还能看到月牙高高的挂在天际。记得许伊瑞很小的时候，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夏天的晚上坐在院子里乘凉时，完全靠对着天空臆想来打发时间。那时候的许伊瑞臆想了关于月球的许多，月球上会不会有什么美国的秘密基地啊，会不会有什么月球人啊。 “那样的梦中，没有人类和外星人吧。如果没有人类和外星人的话，我们之间就没有战斗的理由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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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S陷入了沉思之中。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主观能动性很高，难怪司令部会给我这样的一个任务，将他留在我的身边。可惜司令部高估了我的忠诚度呢，毕竟，我都已经为人类效力这么久了。
“这种事情梦中想想就好啦，不要太当真。梦境虽好，但毕竟我们不能活在梦中，好啦，准备一下，继续执行任务吧。”
正因为我有了异心，所以更不能偷懒才是。我知道，所有磨洋工的人工智能都是司令部的重点监察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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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前的两个小时里，我和9S前进了二十公里，期间没有任何的异常。机械生命体们如常的成群分布，且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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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工智能！是人工智能！害怕！害怕！快跑！”
在月亮已经完全落下之后，我们终于发现了异常。一只最低级的机械生命体在见到我们时，并没有和他的同伴们那样向我们冲过来，反而在看到我们的第一刻就发声示警并转身逃跑。
「果然，机械生命体也有了独立的智慧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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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敌人转身逃跑，这种事就算在显然和人类有同等智能水平的人工智能中都没有出现过，更何况是在被认为没有独立意识，由中央处理器操控的机械生命体中？
虽然很想立刻抓住那个机械生命体问个究竟，但是其他无畏的机械生命体并不想让我如愿。在杂兵机器人的万岁冲锋阵之间，还混杂了很多以前没有见过的安拉胡阿克巴型的机器人。他们举着炸弹冲来，在接近我们或者临死前就将炸弹引爆，意图和我们同归于尽。一开始没发现，被一只这样的机器人近了身后，我吃了不小的亏。虽然硬件设施没有大碍，但是一部分左臂的人体组织和一部分的衣服被炸了个稀烂，伤口十分可怖。
在那之后我和9S有所顾忌的与这些狂热的机器人拉开了距离，全靠POD的远程攻击来消灭他们，效率因此而降低了很。花了十多分钟才战斗结束，目标机器人理所当然的已经完全的消失在我们的视野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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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就麻烦了……9S，有办法追踪那个逃跑的机器人吗？”
战斗结束后，POD替我将左臂用绷带简单包扎了一下。皮肉受伤并不影响左手的功能，不过如果继续使用它的话，细胞的再生和伤口的修复就会受到影响了，所以我还是将它挂在了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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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S之前的注意力都在看我的伤口了，被我在肩膀上拍了一下后才如梦初醒。
“啊啊？没问题的。我让POD标记了它，现在向你传输它的位置。”
虽然我和9S不能直接精神交流，但是我们却可以通过POD来传递视觉信息。POD042吭哧吭哧了一会儿后，我的机械视野左下角便出现了一份小地图，上面两个不动的白点是我和9S，一个不断闪烁的橙色光圈就是目标的机器人了。侦查型的人工智能还真是出乎意料的能干，只是看一眼就能够对目标实施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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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地图的指引，我和9S来到了一处陡峭的断崖旁。这样巨大的岩石在沙漠中还真是少见。
“他是怎么下去的？”
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处被风力侵蚀的光秃秃的城市，地图中对此处的记载仅有“猛犸象盆地”五字，没有更多的信息了。我四下看了看，至少目力所及的范围内，没有一个斜坡能够让他跑下去，全都是和地面垂直的崖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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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S细心的让自己的POD向下飞了一点，果然在崖壁上发现了凹坑和划痕。
“这里有攀爬的痕迹，他应该是从这里……爬，滑……一边爬一边滑下去了吧。”
POD的航拍图像也传到了我的视野中，痕迹很新鲜，显然就是刚才那个机器人所留下的，但是我没法从这样的痕迹中想象出，它到底是用怎样扭曲的姿势下去，才能留下这样既有点状分布的凹坑又有线状分布的划痕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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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9S并不需要用那么狼狈的方式下去，虽然我们不会飞，但是却可以借助POD的帮助在空中滑翔。在我们从断崖上下来后，POD向我们发出了警报。
“警报，目标地带检测出强烈机械生命体特征。推测：这里有数量超过一万的机械生命体，并且有大型机械生命体存在的可能。建议一，绕过此地；建议二，呼叫最近的14B16D小队，以及31B17S小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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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万？”
POD的警告让我惊得说话都不利索，甚至还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好在我及时屏蔽了舌头的感知才没叫出声来。这么点大的地方，长宽都不足十公里的小乡镇里面，聚集了超过一万的机械生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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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浓郁的机械生命体的气息，之前怎么没有检测出来？”
9S体贴的替发声不便的我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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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械生命体特征消失了许多。结论：①此处有信号干扰设施；②此处有数量估计在一百至一千之间的常规机械生命体；③此处有毁坏的黑匣子残留信号，有人工智能死于此处，数量不明；④此处可能有状态不稳定的强大机械生命体，推测其危险程度不低于工厂级的超大型兵器的。理论上其数量不会超过一台，不稳定原因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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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台工厂级超大型兵器的话，到也没什么危险的……」
不管是一万只杂兵机械生命体，还是一只超大型兵器，都不是什么很危险的东西。不同之处在于，超大型兵器需要很长时间磨血，但他不会跑。杂兵机械生命体虽然不堪一击，但如果都是之前碰到的那样会跑的类型的话……
想想司令部给的“全歼沿途机械生命体”的指令，我感觉头皮发麻。
发麻了一秒后，我恢复了冷静。就算我和他假装没看到这里走开，司令又能拿我怎样？只要9S不把这事说出去，谁知道我们在这里放跑了一堆机械生命体？沙漠中的机械生命体并不怎么危险，七千年来从来没有沙漠中的机械生命体偷偷跑去了外面的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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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S，我们潜入其中，尽量不惊动机械生命体调查一番，再决定是否让14B31B他们支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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